專訪九把刀《報告老師！怪怪怪怪物！》：人性本怪！

1chiki aoba
Aug 14, 201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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農曆七月節，相傳鬼門關大開，魍魎猖獗，仲夏夜瀰漫著一股陰森氣象，恐怖電影亦如雨後春荀般爭相上畫。你期待嚇出一身汗解暑嗎？

九把刀今夏將構思八年的原創劇本《報告老師！怪怪怪怪物！》搬上大銀幕，率領一班新演員殺進校園，在人人都必有共鳴的校園生活中注入恐怖元素，挖掘人心中的怪奇因子。怪物吃人，人養怪物，當暴力霸凌被視而不見，既是社會縮影的校園成為鬥獸場，誰又能獨善其身？

話題再起　殺入校園

九把刀是一個總令人意想不到的人。作為當代小說家，他高舉戰鬥之旗幟，全盛時期平均每月出版一部小說，字量、故事量乃至熱血指數都驕其同儕。5年前，毅然由執筆改成執導，憑《那些年，我們一起追的女孩》創造出12億新台幣的票房神話，撰寫出新世代的愛情電影公式。

正當你以為他找對了奮鬥項目時，他又改行拍恐怖片，去年小說改編的《樓下的房客》驚鴻一瞥，赤裸裸的人性挖掘教人不寒而慄。今年九把刀再執導筒，首度挑戰原創劇本，帶來以青春校園恐怖包裝的暗黑寓言，著墨青春晦暗、無力的一面。難道大家一直表錯情？今年HKIFF首映上，九把刀就如此自嘲：「我其實一直都在拍恐怖片，《那些年》是一個男生追了一個女生十幾年都追不到的恐怖故事，心酸又好笑。」回頭幽自己一默，無非就是想告訴大家，愛情片、恐怖片也好，刀大最終還是會貫徹自己的黑色幽默風格。

九把刀：這不是一部怪物電影，這是一部有怪物的電影。

彩蛋處處埋

近年美國漫畫改遍電影流行埋下彩蛋伏筆(Easter Eggs)，將一些意想不到的訊息，隱藏於電影中毫不起眼的角落，讓觀眾在觀影時屢獲驚喜。九把刀在訪問中不諱言，今次電影亦埋下不少彩蛋，例如其中一幕的課室編號，就代表著台灣前任總統馬英九及現任總統蔡英文的得票數目。而柯震東、宋芸樺等大家熟悉的臉孔亦將在戲中客串登場，台灣電影的死忠務必拭目以待。

衣冠楚楚　楚楚可憐

《怪物》以校園恐怖為表相，血漿、撕殺固然少不了，故事的主旨，其實延伸出一直潛伏於社會的霸凌問題，揭露出人性的陰暗面。電影講述資優生林書偉長期被全班同學欺負，打小報告不果後，被老師分發與班上三個最愛捉弄他的風雲人物組隊。四人某夜意外捕獲一頭吃人的人形怪物，遂以各種稀奇古怪的方式研究小怪物，進行殘酷實驗。這個養怪物的秘密促成了四人共犯與霸凌者的複雜關係，直至以青春為名的惡意升溫，最終迎來一場始料未及的肅清。

電影以怪物為題，但你分得清誰是怪物嗎？過往但凡標榜怪物的荷里活大片都有明確的正邪分野，嗜血成性的妖怪無懸念是人類公敵，而英雄領袖總能獲得最後勝利。然而在《怪物》中，年青有為的學子們衣冠楚楚，卻處處恃勢凌人，玩弄社區中的老弱社群，又對小怪物進行殘酷不仁的實驗。本應肩負傳道解惑之責的師長，常把佛道掛在口邊，卻對班中的霸凌行為視若無睹，佛口蛇心。

反觀外表看來窮兇極惡的怪物姐妹，天性驅使她們以人類為食，卻甘願大隱於市，兩姐妹相濡以沫，若非親屬被抓走，亦不會走向血色復仇之路。「不管是誰霸凌了誰，最後的贏家，都是回不了頭的怪物。」錯綜複雜的人性交錯，令這部校園怪奇物語更添一抹寓言色彩。

美女變野獸

如果不是出席宣傳活動，大概任誰都猜不到戲中兇悍猙獰的大怪物原來是劉奕兒飾演的！奕兒過往一直予人陽光甜美的印象，今次實行大突破，在電影中化身大怪物，為營造至親不惜展開血腥殺戮。為求入戲，奕兒在電影開拍前率先接受了近半年的肢體、聲音訓練，每次上妝卸妝都要花上數小時，少一點專業精神也難以勝任。

晦暗刺痛的青春

十多年前，九把刀看了一部以真實校園霸凌事件改編而成的瑞典電影《邪惡》，自此受到啟發，一直希望借台灣本土現況來探討有關議題。《怪物》這部作品，承載了他多年來想要訴說的一席話。

「青春有如傾盆大雨般的痛快揮霍，也有充滿惡意的陰暗角落。大多數人一身濕透的長大。也有人，從此只存在於畢業紀念冊裡的黑白縫隙。」

《三字經》開篇即為「人之初，性本善。」荀子則主張「人之性惡，其善偽也。」善惡到底是與生俱來的道德品性，還是後天促成的人為選擇，千百年來都沒有標準答案。面對學生霸凌議題，普遍大人都會選擇怪罪受害者（Blame the victim），怪責他們不懂與人相處，空穴來風未必無因，這麼多人為何要挑你下手？而事實上人性之所以可怕，是因為惡意可以來得隨機而純粹。

就像《怪物》描述鄧育凱飾演的好學生長期被同學作弄，到頭來只是因為「這樣很好玩」。本來象徵著美好生機的青春，在體制和個體競爭之下，對某些人來說，就如同浮沉於黑海中陰冷且深不見底。

靈感之源頭：《邪惡》(2003)

電影獲得2004年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外語片提名，根據瑞典新聞記者兼小說家Jan Guillou的同名自傳改編。故事講述16歲的伊利龐帝在繼父的嚴厲管教下長大，令他凡事都「以暴制暴」來解決。母親將他送到了管教嚴格的貴族學校，寄望他能改過自新，豈料學校中學長凌虐學弟的文化根深柢固，校園籠罩著一股恐怖緊張的氣氛，像計時炸彈般隨時爆發。潛藏心底的恐懼和反撲，遠比明目張膽的暴力來得嚇人。

最終主角克制報復的衝動，斬斷綑綁人心的惡意循環，宣言：「我和你是不同的人！」看畢《怪物》的觀眾想必對此幕有更深刻的體會。